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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脸上最大的伤疤——东非大裂谷
到肯尼亚不看东非大裂谷等于没到肯尼亚,一是因为大裂谷太有名,被称为"地球脸上最大的伤疤";二是因为肯尼亚段陷落带具有大裂谷最典型的地容地貌特征,被称为"世界地理奇迹"。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记者站就位于内罗毕以西林木繁茂、沟壑纵横的大裂谷边缘区。从这里到大裂谷最近的观景点有两条路:左向47公里,右向也是47公里,记者的许多采访活动是在裂谷带进行的,算是常来常往。不久前为了补拍几个记录片镜头,我和我的同事小江起了个大早,沿着公路向大裂谷进发。 如果从地图上看,这条以马拉维湖北部为中心、比例严重失衡的三岔口裂痕实在是够大了:向北穿过东非高原人红海进死海,向西北沿东非诸国与刚果(金)边界直插苏丹,向南经马拉维到莫桑比克赞比西河口人海,总长度超过8100公里。可以说除了乍得湖,非洲所有的湖泊几乎都是大裂谷的伴生物,把这些湖泊依次用线连起来就是一幅相当完美的大裂谷示意图。人们不难想象,3000万年前地球裂这个大缝时动静该有多大,幸而那时还没有人类,否则就惨了! 大裂谷肯尼亚段大约可用-三个"8"加以概括: 平均800公里长、80公里宽,800米深。从这几个数字本身人们就可以在脑海里勾画出一条空前雄伟壮观的大地沟图像。我在国内曾拜读过不少有关东非大裂谷的介绍文章,那些"黑暗的断涧深渊"、"深不见底"之类的形容词曾让我产生了异乎寻常的敬畏和神圣感,但是当我真正亲临大裂谷观景台去俯视这一举世罕见的奇迹时,却感到茫然白失,放眼望去,谷底相当开阔坦荡:有农田、有房屋、有行人、有汽车驱车下到谷底沿高速公路前行,甚至还能碰到不少的村寨和城镇。如果不是竖在谷边那些大牌子的提示,我断然不敢相信这就是东非大裂谷。我毫不怀疑它的深邃和惊险,但它的过分宽阔蒙蔽了人们的视觉。而东非大裂谷的真正魅力是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体验到的。 那一天,我们驱车前往肯尼亚西部维多利亚湖滨城市基苏木采访。顺谷沿公路跑了几-卜公里,突然发现迎面天空有浓重的黑云随风滚滚而来,云头后面横拖着一条齐刷刷的白边,我们知道那是雨线。果不其然,黑云夹着雷鸣浩浩荡荡滚过头顶之后,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当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是瓢泼,是倾盆,还是相声演员马季说的"倾缸"?透过车窗向外看,郁郁葱葱的树木、闪闪发光的湖水、重重叠叠的山峦、空空旷旷的裂谷在白茫茫的雨幕中陡然隐去,与天接成一片汪洋,汽车仿佛是行进在海底的潜水艇。这时我们提心吊胆起采:"一旦驾驶失手汽车滚进谷底——"不敢再想了,因为在裂谷边沿公路上曾不止一次发生过车毁人亡的恶性事故。我们只好暂时靠边停车,打开远光灯和双蹦灯。人就是这么怪,平常"有眼不识泰山",但当地球那个大裂缝被大雨吞没而猛地在眼前消失殆尽的时候,一个一泻千里、空前骇人的深沟巨壑形象在脑际豁然升腾起来,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越来越让人倒吸凉气。我相信这个形象是我看到的那个真实的大裂谷,所以我常说:"大裂谷的雄阔险要是我在大雨中悟出来的。" 大裂谷是一部宏篇巨作,在观景台赏景只不过是掀开了巨著的第一页,使人对大裂谷的认识生动化、形象化,甚至更理想化。但你如果瞄上几眼就自称"看到了大裂谷",话虽不差,但意念上恐怕比大裂谷本身还宽放。它太大了,"八千里路云和月",即使你把肯尼亚裂谷区看一遍,也只能算得上一鳞半爪,所以我常有"不识裂谷真面目,只知身在此谷中"的感觉。 汽车继续沿着公路不断地向高处攀升,当接近裂谷边沿时,我们发现前方弥漫着一片浓浓的雾气。根据我们的经验,雾气通常是一片有一片没有,所以就打开车灯径直钻入浓雾。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汽车顺谷畔公路继续爬高时,雾气越来越厚,能见度只有四五米的样子。与此同时,气温也在继续降低,我们顺手打开车内暖风设备。在肯尼亚开汽车暖风设备,这在我们还是第一次,尽管我们都穿着薄毛衣。汽车爬行到海拔2776米高的基南卡蒲观景台附近时,我们开始觉得"前途渺茫",便决定"另辟蹊径"。汽车扶摇 直下,首先到达海拔2500米的里穆鲁观景台,继而又绕到半山腰处海拔约2000米的基奈尼观景台,这里是上述大谷的谷外谷。稍事停留,便顺坡路直扑谷底,落差一下就超过千米,此刻我们的耳鼓出现了飞机降落时经常出现的那种耳鸣。常言说"十里不同天",谷底没有雾气,让人想起"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中国名句。说来也巧,当汽车沿公路风驰电掣般路过一个村寨时,不仅看到似锦的繁花,而且居然看到一排迎风摇曳的非洲柳树,盖了!而最让我们赏心悦目的是从下往上仰望那乱云飞渡的绵延山脊时,我们才意识 到:原采我们的汽车刚才是在腾云驾雾天上行。壮哉,大裂谷! 这次我们出行的主要目的是拍摄火山冒烟的镜头。东非裂谷带有许多火山,有死的也有活的。裂谷西支就有80多座,其中30座是活火山,而东支肯尼亚段亦有多座火山口,集中在谷底奈瓦沙湖、纳库鲁湖和巴林戈湖附近地带。奈瓦沙湖风景秀丽,湖中有大量的河马和水鸟,和兀立在谷底的隆戈诺特火山锥遥遥相望,其间数座活火山口扬起薄薄的烟柱,被列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纳库鲁湖背靠门南盖依火山口,面积35平方英里,深1425英尺,口内林木葱笼、郁郁苍苍,是世界第二大火山口,每年四五月份有黑烟喷出,而纳库鲁湖则是世界火烈鸟最集中的栖息地,数量最高达600万只,停似一片飞雪,飞如漫天红霞,蔚为壮观;巴林戈湖群山环绕,是著名的旅游休养胜地,湖中诸岛热泉喷涌,高达80摄氏度,可以煮熟鸡蛋。肯尼亚裂谷带有淡水湖,但更多的是咸水湖。200多公里长的图尔卡纳湖是境内最大的咸水湖,那里是湖中有岛,岛上有湖,而且岛上的湖为淡水,是鳄鱼的极乐世界。从现象上看,远古时东非大裂谷地带可能是一个内陆海。 小江驾驶着汽车继续在谷底疾行,瞬间时速达到195公里,我的思绪也随着车速飞扬起采,竟即兴诌出了几句歪诗:谷外深谷峰外峰,高低远近总不同;几处火锥青烟袅,数湾碧水热气腾。面对苍山觅沧海,背倚空寂听地鸣;梦魂飞越八千里,难遂九天看从容。 是啊,东非大裂谷之大令人难以置信,意欲"一览无余尽收眼底"除非学得孙悟空筋斗云的绝技,翻上十万八千里手搭凉棚俯瞰,但那是神话。就在这时,几只斑马横穿过公路奋蹄而去,这一突发事件把我从梦幻中拉回现实。不错,当地百姓说过这条大裂谷里有众多离群的野生动物,包括羚羊、长颈鹿、豹子、角马等。从这里向左拐就可到达马萨伊马拉野生动物园,它和坦桑尼亚塞伦盖蒂国家公园连成一片,是当今世界上野生动物最多最集中的草原,波澜壮阔的百万动物大迁徙的场景即取于此地。和塞伦盖蒂毗邻的是直径18公里、深度600多米的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国家公园,巨大的盆口内有草场和湖泊,生存着密密麻麻的野生动物,我曾有幸站在林木苍翠、浓叶蔽日的盆沿上观看这"世界第八大奇迹"。可以这么说,在这个巨大的三岔口裂谷带上,至少分布着百个以上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包括世界上仅存的乌干达鲁文佐里山和坦桑尼亚戈姆贝黑猩猩保护区。 肯尼亚裂谷带中段是该国物产最丰饶的地区之一,在众多的农作物和经济作物中,除虫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的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80%。当我们的汽车沿大裂谷公路行进时,时时会看到大片大片的除虫菊田在窗外闪过。这种黄蕊白瓣的淡雅小花清秀典雅、馨香扑鼻,如点点繁星坠落大地,成为大裂谷中一条清新独特的风景线。 我们完成了既定的拍摄任务后开始"打道回府"。汽车调头通过一个山口盘旋而上,午后一点钟抵达裂谷边沿的制高点基南卡蒲。这里已不再有雾气,大地开阔透亮,天空白云舒卷,从这里向东北望去,可隐隐约约看到巍峨壮丽的肯尼亚山。据知,当地各部族居民在举行祭祀祈祷仪式时都要面朝肯尼亚山顶礼膜拜。如果说海拔5892米的乞力马扎罗山是坦桑尼亚人的"母亲山",5199米的肯尼亚山是肯尼亚人的"祖山",那么5110米的鲁文佐里山则是乌干达人的"圣山"。这三座高耸人云的雪山在非洲分别排在第一、二、三号,以烟波浩淼的维多利亚湖为中心呈三足鼎立之势,威严地屹立在东非大裂谷东、西支的边沿地带,可谓"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东西支",其势如虹! 东非大裂谷是世界古人类最早的发祥地之一,考古学家曾在肯尼亚和坦桑尼亚裂谷带发现了370万年到70万年以前的大量人类化石。这些化石都保存在内罗毕和达累斯萨拉姆的国家博物馆里,成为非洲人的骄傲。当我参观内罗毕国家博物馆并看到这些藏品以及描绘非洲古人类生活的雕塑物时,心里常常在想:那些把非洲人看作"劣等民族"的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者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们终于回到了内罗毕的春谷路,这里有我们的"家"。
(中国国际广播电台驻肯尼亚记者站)
作者:刘润山 来源:《走进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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