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非部族人的面部美容
(文:刘润山) 东非的大雨季一般在3月至5月间,是种植花木的好时节。1999年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我携当地雇员推着铁斗车到内罗毕郊外基里里沙地区一个花圃里选购花草,以便美化一下记者站小院的环境。我长于农村,从小有养花嗜好,所以很快就全身心地进入情况:选花选草、讨价还价。这时雇员冷不丁轻轻推了推我,小声说:“看!”我急忙抬头朝周围扫视,唔!原来是8个肤色奇黑的彪形大汉正大步流星地从花圃旁边的路上经过。他们个头儿远比我高,不会低于1米9,虽然服装无引人入胜之处,但棱角分明的面容却蔚为可观:每个人从额头到两颊都平行地勾烙着7条弯曲而深邃的长斑纹。花圃老板告诉我他们是苏丹黑人,为逃避战乱跑到内罗毕打工,脸上烙花纹是为了好看。是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里用花草美化院落,非洲兄弟却能用剃刀美化面容,殊途同归!
说起非洲的传统面部美容,我是既有所见又有所闻。脸面是人的第一观瞻,爱美者大都要在这块领地上下一番工夫,世界上没有例外。但如何才算得上容貌美,人们的观念则因地域、历史、传统以及外来影响不同而发生严重错位。一般说,人们比较趋同的看法是至少要保持五官完善。但时代生活在东非地区的一些部族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观,于是就出现了形态各异的面部美容,特别是在那些比较封闭的民族聚居区,这些美容方法在“五官七窍一层皮”的脸部都有绝妙的体现。
我在与当地老乡闲聊时,常有意把话题扭转到东非传统美容问题,以期探其精粹、觅其渊源,不辱“老东非”三个字。总他们那并不系统的叙述中我发觉,此地部族面部美容的三大功能一曰强化美感;二云区分族别;三道护身驱邪。我在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碰到过一位老年妇女,见她面部中央从额头发根处到鼻头巅峰有一溜密密麻麻的圆形斑点,遂与之攀谈起来。她叫马锦盖,是苏穆布阿族人,从塔波拉省到首都探望在电业局上班的儿子。她说:“我们部族妇女在当姑娘时都要纹上这条斑点,称为'乌戈莫卢沃',既美观好看,还能去病除灾,防止斜眼病和头疼病。”这位老年妇女还告诉我:她们部族的女孩儿到例假初潮来临时都要接受成人训导,包括用蓖麻油和牛油滋润皮肤,尤其是需要用小细锉把口腔前部牙齿的缝隙拓宽,惟如此才能把女性无穷的魅力展现在男性面前。家长相信这样一来女孩必能找到一个好丈夫。不这样做的女孩就会受到同伴和社会的讥笑,被看作不懂规矩、缺乏教养。马锦盖老人说:“这种女孩子可能一辈子找不着主儿,即使嫁出来也会和丈夫同床异梦,她丈夫也会因有这样的老婆儿受到家庭及社会的鄙视。”看来,面部修饰在非洲部族中竟如此了得,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终身!
整个东非共有200多个部族,仅坦桑尼亚就有120余个,各部族的开化程度及文明水准千差万别,面部美容也异彩纷呈。比如肯尼亚和托洛博族,人口也就有1000多人,至今仍穿兽皮住山东与世隔绝,靠狩猎为生。政府为了保护这部分人,特意把其聚居的纳库鲁大片原始森林辟为他们的生存“特区”,其他部族不得越界骚扰。他们的美容最多就是往脸上抹上几把红泥巴。而大中城市及沿海地区的人则早已和世界潮流同步:女性描眉画眼、穿金戴银,梳一次小辫儿花8个钟头,还学着印巴人在鼻翼上打眼儿戴夹儿;男性仿效洋人牛仔单耳戴环、纹身纹臂等等,乃至派生出不少面部美容怪圈,诸如不少皮肤黝黑的姑娘不惜花大钱搽抹饱含有害激素的“皮肤增白露”,以使自己变成“白色”或当地人最感骄傲的“红豆水色”,更有生活在这里的某白人女性不仅脸上“漏洞百出”挂满佩环,还独出心裁地在舌头上也安了三个“机关”,所谓“美舌”。
东非面部美容用直白的话说可分为三大类:一“画脸儿”,二“开门儿”,三“钻眼儿”。这些做法在当地与割礼同是成人仪式的组成部分,全部是在孩提时进行的,旨在考验他们承受痛苦的忍耐力。在针、锥、刀等器械面前面如土色心不跳的人为好男好女,否则就是“熊包”,以后没出息。既为传统,自然要按传统的规矩办事,“重新安排山河”的工程是由专门的“美容师”完成的。在早些年间,“美容师”在进人家为少男少女施行切割术之前,先要在门口弓身亲吻泥土,在主人朝其喷洒牛血后才可登门入室在孩子父母中间落座,并品尝主家在葫芦里为他准备的土酒,然后便可操刀动手了。现在这些规章已不复存在,原因很简单:除了少数部族,绝大多数人已经摈弃这种传统。所以,人们现在看到的被美容者大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人,外加一些传统保持得比较完整的部族的青年男女,以及情况就很难说了。
先说“画脸儿”,文气点说叫做纹面,从手段上看相当原始:一般用细刃剃刀在面部割划,然后用锅底灰在伤口上“勾缝儿”或用水竹叶流出的液汁涂抹,以防感染溃烂破容。也有用或火棍儿烧烫的,具有“点击”效果,同样可以永不消失。部族不同,脸部图案也各有其异:坦桑尼亚的恩登盖莱科人面部纹络上下走向,在脸颊两侧呈“11”型;篙篙人则围绕整个面孔画了一个圆圈;乌干达的兰戈族在额头烫三排横向走势的圆点,阿里乔人则在两边太阳穴各划三道竖纹;肯尼亚的土尔卡纳人从鼻子上方开辟竖纹扇面;南迪人横纹布局则为上额三、下颏四。据了解,早年间东非地区大部分部族有纹身习俗,如肯尼亚的卢奥族人通常从额头到两颊共纹九条短痕,而萨波塔人则在额头和两颊纹三个小圈儿。据称有的部族纹身与生产劳动有一定的关系,如坦桑尼亚的库里亚人,他们额部两道竖纹斜对呈喇叭形状,眉心一直正对喇叭口。据说古代他们建喇叭形的墙狩猎,小口处挖有陷阱。他们通常把野兽赶入大口群起而攻之,逼得野兽从小口逃窜而跌入陷阱,继而用弓箭射杀。原来喇叭形纹路代表墙体,眉心那一道代表弓箭。
再说“开门儿”,即牙齿“外科手术”,各部族均有独出心裁标新立异之处。已故的坦桑尼亚前总统尼统雷尔有个绰号叫做“锯齿老人”。我见到这位著名的非洲领导人时曾有意“关注”过,果不其然;他的上牙床前部诸齿确有琢磨迹象,大约呈120度角吧。何故?原来他年少时根据扎纳克族的规矩做过牙齿美容。据知,坦桑尼亚的扎纳克族人通常把前边的牙锉成锯齿形、苏穆布阿族人一般要锯成木梳状,而肯尼亚的卡姆巴族人则把其磨为笋尖样。他们认为如此处理牙齿漂亮而不呆板,让人看了能浮想联翩。有些部族虽不给牙齿整容,但有拔牙的风俗:马赛族拔上牙、萨穆布鲁族拔下牙、卢噶巴拉族拔犬齿、鲁雅族拔臼齿、卢奥族拔门牙、塔齐奥尼人上下一块拔。还有,拔牙的数量也因族而异,这无异于进行牙齿大扫荡。据说这样做的原由是因为非洲热带草原人容易得一种痉挛症,为了容易给发作时的病人灌药,所以要打开方便之“门”。又据称,这些部族认为口腔缺齿笑起来时有特殊的美感,让人看了舒服开朗。虽则有上述诸多可取之处,但近些年来许多年轻人对此却表现得不屑一顾了,因为现在来非洲的外国人多了,和人家用英语交谈起来牙齿漏气,“嘘嘘嘘”的人家听不懂。
最后是“钻眼儿”,既穿唇、刺鼻、扎耳。当地老乡说,土尔卡纳人拔掉牙后仍嫌灌药不方便,干脆在唇部又开了一道“活动门”,平常用木塞封着,应急时门户开放,即省事又美观。东非女性在嘴唇上刺孔有相当规模,如:马孔戴人穿上唇,萨穆布卢人穿下唇,基库尤人过去上下唇一齐来。那么嘴唇上方的鼻子要不要美化一番呢?要的!但部位有所差别。如:东非地区的马赛族、兰迪莱族、兰格族人习惯在鼻翼两侧穿孔,波克特族、萨穆布卢族、卡姆巴人则热衷在鼻隔上打洞,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东非部族面部美容的最高成就就是在耳朵上,其夸张性和独创性把世界普遍流行的扎耳眼戴耳坠的美容术推向极限。可以这么说,各部族女性不扎耳眼儿的几乎没有,而且出生后就扎:有的扎耳垂、有的扎耳轮,有的在耳廓中央下手,鲁雅族人一古脑儿就扎它10个洞。当然,这些都远不足为奇,最惊心动魄的是有些部族创造的两耳垂肩、垂胸,乃至“倒挂紫荆冠”的壮举。譬如,马赛族、库里亚族、马孔戴族男女普遍把耳轮拼命向上发展,他们的总体目标出奇的一致:孔洞越大越美不胜收。有人说马赛人和萨穆布卢人语言相通、穿戴相近,很难区分。我说不然,那要看他们的耳朵是像小说中的“刘备”还是像舞台上的“时迁”。还有一节,凡是有洞的地方都要戴上珠佩以达到尽善尽美。不久前在报纸上看到一幅部族妇女照片:从额头中间穿线戴饰,顺两颊下垂到下颏,又由下颏上升到双耳,简直是满脸珠光宝气。
(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
|
|
|
|
|